最艱難的割舍
當要為女兒簽放棄治療同意書時,黃宏林猶豫了,他繞著病房樓走了三個小時,最后簽字時,他的手一直在發(fā)抖
器官協(xié)調(diào)員和家屬的第一次見面至關(guān)重要。一個微小的細節(jié)就可能改變家屬的選擇。
在這樣傷痛的時刻,他們會變得敏感。高敏見到袁德珍第一句話是,“妹妹我會幫你?!痹抡湟幌掠X得有了點依靠。
因為是女性,高敏會更感性。她有時候會摟著家屬哭。
而彭宣祥習(xí)慣的方法是,當去見一群家屬時,彭宣祥會去找“說話能當家的”,因為說服他事情就好辦了。彭宣祥發(fā)現(xiàn),往往家屬越多說法就越多,在場的家屬越少越容易勸說成功。
深圳另一位器官協(xié)調(diào)員高正榮,則更愿意去解釋清楚捐獻者能得到什么,讓家屬來權(quán)衡決定。他常說一句話,“你們能得到整個社會的尊重?!?/p>
但即便是最開明最堅定的家屬也往往無法預(yù)料,這種割舍會遭遇內(nèi)心一次次反復(fù)。
黃圓圓的父親黃宏林,在女兒ICU病房外的長椅上住了將近一個月。他天天對著紅十字會的捐獻材料,“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發(fā)愣?!?/p>
終于,他簽下了器官捐獻同意書。
但當要為女兒簽放棄治療的同意書時,黃宏林猶豫了。這一筆下去,他知道,什么都回轉(zhuǎn)不過來了。
兩三個小時的時間里,黃宏林一個人繞著病房大樓一圈一圈地走。
最后時刻,黃宏林簽下字,手一直在發(fā)抖。
和黃宏林一樣,袁德珍在最后的時刻也下不了決心。她在病房外走廊的床上躺了很久,閉著眼一遍遍的把田干的人生從頭想到尾。
“給不相干的人,我覺得有點心疼?!毕肓藥讉€小時,袁德珍想到前一晚上夢到兩條盤著的小蛇。田干屬蛇,兩條小蛇也許意味著田干能活在別人身上吧。
一睜眼,看到高敏站在床邊,袁德珍嘆了口氣,“簽了吧。”
但有的遲疑改變了最終的結(jié)果。
對于器官捐獻者而言,心臟停跳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關(guān)鍵。據(jù)介紹,器官允許熱缺血的時間是:心臟3-4分鐘,肝臟5-8分鐘,腎臟30分鐘,骨和眼角膜是24小時。
深圳的一個老交警,生前要求把所有器官都捐出來。他的愛人打了電話。高敏從早上九點鐘趕到,一直到半夜兩點多家屬依然猶豫。當家屬準備同意的時候,器官已經(jīng)無法捐獻。最終只捐了遺體和角膜。
一場拉鋸戰(zhàn)
病人的親屬要求捐贈器官換取經(jīng)濟補償,高敏拒絕了,家屬猶豫了一個小時后,最終放棄了捐贈
家屬內(nèi)心的掙扎并不是器官協(xié)調(diào)員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更多的是現(xiàn)實帶來的種種不可抵達。
5月26日,高敏接到了深圳光明新區(qū)人民醫(yī)院一位病人家屬的電話。病人腦溢血,僅靠呼吸機維持。高敏問了病人幾個指標,初步判斷符合捐獻條件。
高敏覺得希望很大,她一邊打車,一邊向器官捐獻的專家團隊打電話咨詢。
在ICU病房外,高敏見到了病人的妻子和大哥。
沒說幾句話,妻子就問,“捐獻能有多少錢?”大哥補充,他們是打工的,沒有錢;家里蓋房子欠了八萬,還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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