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相互理解”
到底哪些官員在讀EMBA？接受記者采訪的幾家EMBA學院都沒給出明確答案。
復旦大學EMBA項目的一位工作人員介紹，政府官員只占2%-3%，“即使來自國企，也只是在關鍵崗位上發(fā)揮關鍵作用的一些人，領導來讀的很少。”
在中國人民大學商學院官網(wǎng)上，給出的EMBA“學員構成”示意圖顯示，政府和事業(yè)單位的學員占據(jù)8%。然而，上述人大商學院EMBA中心負責人對記者表示：自從2010年她接任以來，“幾乎沒有官員”。
“我們反對把EMBA變成交友俱樂部。”上述人大EMBA項目卸任負責人說，人大EMBA對學分是有要求的，學分達不到就不能進入論文寫作階段?！白x書期間，每天早上鼓勵大家提前到課堂，交流各自經(jīng)驗，或者以一個學員的典型管理問題為題，展開討論?！?/p>
“這兩年有政府背景的學生會稍微少點，以前能有大概一半，現(xiàn)在大概百分之二三十?！鄙鲜鑫鞅蹦持髮WEMBA北京教育中心工作人員介紹，該校對學員的管理很嚴格，“平時官員都自己上課，達不到一定出勤率畢不了業(yè)”。
羅昌平的班上總共有65個人，來自政府、國企和事業(yè)單位的人大概有十多個，央企高管比較多，“地方官員有一些，像一些地方的副市長”。
山東大學管理學院EMBA項目現(xiàn)在也沒有官員學員，此次“禁讀令”在一些從事EMBA教學的山大老師看來還是好事。山大管理學院EMBA項目負責人告訴記者，EMBA培訓有個簡單標準，就是必須植根于校園高等教育。
一位山大老師就抱怨，“他們都喜歡去北京和上海讀，同學在一起聯(lián)系聯(lián)系，將來好辦事。山大EMBA在全國排名很靠后，學費低也招不起來?！?/p>
“中歐商學院要求很嚴，用老師的話說就是，你進來之后要忘掉你的身份。我剛入學的時候，一個人找秘書代替來上課，結果被學校開除了。”羅昌平說。
“清華EMBA一個班通常60人左右，官員占5%左右，三五個人。”上述清華EMBA早期學員感覺上EMBA還有幫助，“我也是正規(guī)學校畢業(yè)的，不存在求學歷的問題，經(jīng)過十幾二十年工作，對這個有需求。”在他看來，現(xiàn)在經(jīng)濟是主戰(zhàn)場，官員也是主抓經(jīng)濟工作，工商管理的專業(yè)會讓他們提高這方面的知識，所以這個課還是有意義的?！癊MBA本身是個正規(guī)的項目，不像社會想象的那樣?！?/p>
從2013年開始在中歐商學院讀EMBA的公益人士鄧飛認為，EMBA為企業(yè)、政府和社會組織提供了一個好的融合與交流平臺，“能夠相互理解，更加了解事情的多元和復雜”。有一次，鄧飛到云南一個地方參加公益活動，當?shù)匾粋€副市長恰好是他中歐商學院的同學，“副市長比我們更加了解情況，我們可以有針對性地幫助當?shù)剞r(nóng)民賣土特產(chǎn)。這是一個融合扶助的過程”。
“充分理解并堅決執(zhí)行”
官員讀EMBA的問題，早有人關注。2014年初，民革廣東省委的一份提案曾引發(fā)“官員該不該讀EMBA”的爭議。該提案認為，“官員就讀EMBA可能助長‘官商勾結’的不正之風”。
“多數(shù)官員讀EMBA應該最看重的是同學資源和隨之建立的生活工作圈子?！比A東某省一位副局長也很想讀EMBA：“我相信也能學到不少東西。如果學費能報銷，傻子才不去讀?！?/p>
現(xiàn)實中，因為學費太高，EMBA對于基層干部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記者采訪了幾位處級干部，都表示本單位沒有領導干部讀EMBA?！敖^大多數(shù)人讀的是省委黨校的研究生。組織部發(fā)文，單位推薦，有入學考試，三年學制，學費每年6000元左右，單位全額報銷?！鄙鲜鋈A東某省的副局長十年前參加過一期省委黨校研究生班，發(fā)現(xiàn)同學全是各級領導，只有他級別最低，“那年全班70人，畢業(yè)時少了4人，貪腐被抓了”。
基層干部參加培訓班的好處顯而易見，最直接的莫過于跟領導混個臉熟。“比如一個干部獲得提拔，最可怕的反對意見是領導突然說，這個干部我沒印象。”上述華東某省副局長曾經(jīng)參加過“一個決定個人前途命運的考試”，進入考場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臺上的五個評委中，有兩個竟然是黨校的同班同學，他一下子就不緊張了。
事實上，在中國各級黨政機構和事業(yè)單位里，很多年輕公務員對在職學歷培訓都很有興趣。讀在職培訓的公務員大多出于兩種原因：一是為了在提拔時加分，學歷在機關日常工作中看似無用，但遇到競爭上崗時，高學歷會有更高加分，或者可成為領導力挺的一個優(yōu)勢；二是一些年輕公務員希望通過學歷教育，為自己前途增加資本。
但在上述長江商學院學員眼里：“對于官員來說，讀EMBA確實能學到不少東西。”上述給媒體投書的讀過EMBA的官員也覺得讀EMBA對官員有益，“官員通過學習交流，可以在視野、知識、能力上得到提升，更好履行職責”。
“‘禁讀’決定體現(xiàn)了中央對前段時期官員參加各類培訓混亂無序問題的高度重視和解決其間腐敗問題的決心，我們充分理解并堅決執(zhí)行?！边@位官員認為，從長遠看還應建立規(guī)范的跨界學習機制，“官員了解工商管理，企業(yè)家參與公共管理，是國家治理水平提高的必經(jīng)之路”。
人大EMBA項目一位授課老師對公眾的非議很激動?！吧鐣弦驗閭€別現(xiàn)象來全盤評價EMBA，這是很荒唐的”。作為授課老師，他覺得絕大多數(shù)學員都是務正業(yè)的?！安荒芤驗閭€別人而否定EMBA，不能否定老師在教學上的付出和學員在學業(yè)上的努力?！?/p>
上述清華EMBA學員也認為：“官員學EMBA，首先要明確錢該由誰出。將來必須得有規(guī)定，什么人可以學，什么人不需要學，都透明就好了?！保ㄓ浾?nbsp;劉斌 南方周末實習生 陳欣欣 沈哲凡 黃圣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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